美丽中国：负笈呼伦贝尔草原

中国园林网7月18日消息：中共吉林省吉林市龙潭区委宣传部 修瑞一

当我终于再度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我忽然就有了种新的体悟，对这土地，对这土地上的生命以及这深埋于土地之下无可计数的生灵和千百次枯荣轮转的历史的跫音，那是一种豁达，一种坦然，一种镌刻在每一个曾置足于它无垠胸襟之上、目睹过它日出日落碧波长风的灵魂深处的博容天下之心怀。  

俯仰之间，长风千载。我将双脚深深踩进这片土地里，一双手轻抚着那粗犷不羁的性情，进而将整个身体丢在大地之上，将整颗心埋种下来，于是我感察到了它律动的脉搏，我的心与它的一起跳动。闭上眼，空气中浸透着一股十分熟识的味道，不是因为曾来过一次，而是它手掌间的纹脉连同那么一种始终释怀的姿态牵出了我的共鸣。  

走在大大的草原上，无垠大地，黎明在我的左肩升起，几束纯粹的阳光打照下来，静悄悄的，稍稍带点寒意。回首东望，我的影子在身后高大到无边无际。西北吹过的风，夹着细碎的冰晶直面而过，拍打着我小小的身躯。我紧了紧衣服，长长的呼了口气……

二

2013年1月17日，这是我第三次来这里了——呼伦贝尔草原。确切地说，我这次是专程来看冬天的贝尔湖的。  

下车的时候，天已垂暮，见不得十分清楚，只隐约可以感望到黑漆漆一片，不得尽头。  

前次来这里时，时间还是两年前的夏天。那时的天空里没有半丝云飘动，深蓝深蓝的，真真一片倒置的海洋；大草原一碧万顷，触目舒怀，看将过去，柔柔的，软软的。“风吹草低见牛羊”这话并非只是传说，不只是人们最美好的愿望，而是切切实实存在着的：遥遥的，有风拂过，翠浪渐近渐朗，再渐去渐淡，一起一伏之间，散布的牛羊像似溅起的浪花水沫。  

这一次却是不同，季节刚好相反，正值隆冬深处。隔天，为了去看草原日出而起了个大早。同伴大多都还在睡。黎明，四下里还很有些模糊。大地还在睡着。站在凛冽的晨风中眺望远处，东方开始露白，冰冷的贝尔湖像极了一块巨大的汉白玉镶嵌在那里，静静的，没有半点响动。直到太阳微微露出小半角脸，平行于地平线，第一束阳光铺天盖地的泼洒在湖面上，那块“汉白玉”便又完完全全镀上了一层金色。这时，我看清了草原，纯粹的草原，没有羊群，没有牧歌，寸把高的牧草枯黄枯黄的，一直连展到天际。  

与夏季的风景截然相左。如今不见了半点绿色，不见了牧歌，空气中弥散着一种枯干的味道，天比当初越发的深蓝，仲夏的碧波也漾及成了一片不惊不粼的银镜。偶尔的空气流动，扬起几番尘沙，打在脸上，撞在身上，我振了振衣襟。  

印象中，或者说在我亲眼见到草原之前，总觉得它应该是平平坦坦的，没有些许的起伏，甚至还有过用一只望远镜就可以远目到千里之外的草原的另一边。如今想想，这想法还真是天真。再平整的原野也总是有它的脊梁的，就像那些隆起的山脉。这些凸兀起的草原上的“小丘”大约就是它的脊梁了。站在这脊梁之上极目而去，起起伏伏，深深浅浅，如斯才不至于太过单调。天空里不知飞动的是两只鹰还是雕，因为飞得太高，只呈现出两个移动的小黑点，久久盘旋不去。  

晚饭过后，和同伴一起出去走走。我站在小丘上仰望天穹，站在小丘下面的朋友说我看起来伟岸得像一株会行走的杨树，我只是笑。在这庞大到没有涯际的草原上，哪里还会有什么“伟岸”存在，不过都是些小小的生灵，或是为了生存，或是为了活着而奔走迁徙。  

夜里将睡未睡的时候，听到窗外有些细碎的声响，不是风。第二天醒来才知道是下雪了。  

第一才见到这样壮阔的雪，整个世界一片苍茫，目下千顷之地皆为一色，比起家乡的素裹银装的盛冬雪景壮阔得多。雪下的不厚，隐隐还可见得草叶露出头，但这并不影响视觉。叫大家一起去看贝尔湖，湖面上仍旧是静静的，不，是还有两个二十几岁模样的青年在团雪，看起来应该是一对情侣或者夫妇。朋友也都忍不住跑上湖面，打起雪仗。三十几岁的人了，像孩子一样在雪地里疯闹滚打，还真“不成样子”。

我是只坐在湖边看风景，我喜欢安静，就像这睡在我身边的贝尔湖，那泛着阳光色的雪片，一粼一粼。它像极了一个安静的少女，绻成一团，我想把她揽在怀中，可我发现我的手臂和我的怀抱根本丈量不了她的美丽。

三

终于置身在了这片土地上。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是与这大地平行着的。侧过身，炉火烧得很旺，火苗一跳一跳的，顽皮得很。  

睡不下。我总觉得有什么声音从这大地深处传来，很浑厚很苍郁。  

我们所暂住的房屋的主人给我们讲了这样一个故事。相传在辽国和金国时代，辽金战火正旺。有一次，金国的一名副将受命去追击辽军。她一直追击到呼伦贝尔草原，两军碰面了。双方兵力相当。大战持续了三天三夜，最后金国副将受伤昏倒。当她醒来时，一位辽国的将军正在她身边照顾她。他告诉她，双方的士兵都已经阵亡，他见她负了伤，就把她救了回来。后来，他们相爱了，谁都没有回自己的国家报到，他们一起生活在了美丽的贝尔湖畔，生儿育女。  

这应该只是一个美丽的传说吧，史书上并不曾有过记载。但不论是传说还是确有其事，其实都并不重要，它想告诉给我们的无非就是一段美丽的爱情故事，说大了些，是人们对和平的向往，是大草原的真爱与宽容。然而，当年铁木真的百千将兵饮马贝尔湖大约是确有的事。一代天骄，他亲率万骑绕过贝尔湖，几经胜负，终于一统草原，揭开大元帝国序幕。至而今，我仿佛还可以听见那充满霸气的磨刀声响和千骑万马奔杀的蹄音。  

千百年来，这一片天地也终究更了几朝换了几代。牧草枯荣，有谁知道这最古老的一株草沐浴了多少个雨季？有谁说得清从第一株草长成一片草原，这其间要经历几多变转与沉浮？我们都太渺小，我们应该且必须去敬畏每一株小草，每一寸土地。  

梦中，天空很晴朗，几颗星星奔跑间摔倒了。我只身躺倒在这大大的草原上，左耳贴着地面，那土地深出，胡人古老的琴音、突厥喜庆的舞曲、铁木真带着杀气的冲锋号以及那个传说中的一对情侣的私语杂措在一起，连同整个大地的铿锵呐喊，我的目光越飘越远……

四

第一天刚到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远远的，我们去拜访的那位蒙古朋友就已经迎了出来，端着他自家酿的马奶酒给我们暖身子。  

一进屋子，呀！好丰盛的一桌子酒菜。一只冒着热气的烤全羊摆放在长桌中间，周围还有十来道荤素小菜。每个座位对应的桌面上都放着一把看起来很锋利的刀子，因为来过一次，我知道那是用来切羊肉的；

一只广口黑瓷大碗，应该是用来喝酒的吧。都说蒙古人豪放，连喝酒都用这么大的“家伙。我们中一位喜欢开玩笑的朋友端着碗问主人，有没有饭吃，逗得大家哭笑不得。  

隔日，早上看日出回来，蒙古包是见不得几座，到是有好些平措砖房，远远的，几缕淡蓝色炊烟直树在屋顶上方，有种凄清的美感。  

早上吃些奶茶奶豆腐。当然，也为我们另外准备了粥饭，想是怕我们吃不习惯。奶茶奶豆腐到还勉强可以吃些，但那种黄色的类似油的东西着实是难以下口。据说那东西是用奶煮熬出的精华，很有营养。即便如此，也只能怪自己没有口福了。  

提到蒙古，我想大家除了会想到茫茫无际的大草原外，还会想到摔跤。我是没有亲眼见过蒙古人摔跤，不过却亲自参与了一次。  

主人家有两个孩子，大的是个男孩，24岁；小的是女孩，19岁，长得蛮可爱的，力气却也非同小可。  

第三天上午，那男孩找我摔跤，本想拒绝，可实在因为它太于热情，也就应了。别看我身体不如它壮实，好歹也学过几手。趁他一不留神，我用力拨开他扣在我双肩上的手，一个扫堂腿刚好打在他的左脚上，于是他便“人仰马翻”过去。他不服气，想再摔一次，他妹妹阻止了，说是输了就是输了，不能耍赖。然后她冲我一笑，说是要替他哥哥争回面子。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她已经扣住了我的右手，转身一用力，我就从她背后直摔在了身前。好一个过肩摔，摔得我骨头都快散了。她却不肯停手，将左膝压住我的背，按住我的双手，我便动弹不得了。好在主人家及时将我救下来，不然还不被她把我拆了！  

下午的时候，女孩向我道歉，说是之前对我下手重了点，随即拉我去骑马。我哪里会骑马，马不骑我就阿弥陀佛了。但她不依不从，怕她对我再下狠手，只好屈从。我是不敢独自骑马的。我们坐在同一匹马上，她坐我后面，牵着缰绳……傍晚骑马回住处时，朋友都打趣我们，说我们俩像极了一对小情侣，主人更是玩笑着问我愿不愿意做他女婿。我不知道当时我的表情如何，女孩的脸是红得像擦了粉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我也才半开玩笑的说，如果我还没有女朋友，也许我会考虑的，不过，我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

五

一直以来，我就有着这样一种梦想，我梦想着长大以后，能够和我的爱人一起生活在一片苍茫的大草原上牧羊放牛，逐草迁居，天是蓝的，水是蓝的，我和妻子在没膝的草丛中看夕阳撩红天边一抹白云，我们的孩子围在我们身边追逐奔跑……  

或许这样的生活也并非只是梦想，我在这草原的晚风夕照中，刚好嗅到了一种恬淡之趣。这里是真正安静的，因为大爱，因为厚重，所以幸福。  

当我们的车子渐渐驶离这片草原时，朋友们还在不停照相留念，我却不作声，我看见那绵延的草原的脊梁上，一个孤独的行者还在负笈跋涉着，我知道，那人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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