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高明：青山如何点绿成金？

中国园林网10月10日消息：昨日，来自高明区新闻办的消息透露，该区第四届绿色博览会暨第三届美食节将于本月25日到29日在禅城区东方广场举办。这将是该节会首次走到区外，高明往打造珠三角重要的农林产品集聚地和博览展销中心的目标更进一步。

高明的生态环境建设走在佛山乃至珠三角的前列。佛山第一个有机农产品、第一个绿色食品和第一个国家地理标志产品均在高明诞生。这是高明提出建设“岭南山林水都”的现实基础。

然而，占全区土地面积一半的近70万亩林地2011年所创造的产值仅有0.56亿元，仅占农业总产值的1.8%、地区生产总值的千分之一。如何摆脱生态保护好的地方往往成为贫穷之地的怪圈？高明近五百平方公里的青山如何点绿成金？生态与民生如何双赢？

“守着金饭碗讨饭吃”的尴尬

“在车水马龙、繁华喧闹的珠三角核心区内，还保留有一块绿色、休闲、安逸的山水胜地，非实地亲临令人意想不到。”作曲人熙道这样描述他在高明的所见所感。为创作城市品牌歌曲《我在高明等着你》，熙道及他的团队曾多次探访高明。

在全国县域经济综合实力排名中，高明曾连续六年入选“全国百强县（区）”，这座仅占全国万分之一土地面积的城市，以全国万分之三的人口，创造了全国千分之一的地区生产总值和全国万分之六的财政收入。这对告别农业社会、迈入工业社会仅仅21年的高明而言，显得殊为不易。

但更令人击节而叹的是，高明至今仍是佛山乃至珠三角公认的一块生态保存相对完好的净土。权威统计显示，高明至今仍保有69万多亩、占佛山近70%的林地，接近50%的森林覆盖率，属于国家二类水质标准的西江高明段水质，全年空气质量非优即良天数达到90%以上。

然而，压力与成绩同在。一方面，尽管高明与南顺两位“老大哥”在经济总量与财税收入上的差距不断缩小，但城镇在岗职工年均工资、农民人均纯收入的追赶起色不大，目前高明城镇在岗职工年均工资仅是佛山市平均水平的65%左右，农民人均纯收入仅为佛山市平均水平的70%左右，区域间发展不平衡依旧存在。另一方面，即使在高明区内部，镇街之间的发展也不平衡，西部两个镇街的居民收入、生活及交通条件与东部两个镇街的差距较大。此外，在全区层面，虽然近年来农民人均收入增速高于城镇职工人均收入，但收入差仍极为明显，比如2012年该区城镇职工年人均工资为农民人均年纯收入的2.8倍。

而从16.4万、约占全区54%的农村人口分布来看，正集中于西部的明城镇及更合镇，而这里恰恰也是高明生态保存最完好、林地资源最丰富的地方。这样的发展格局有些让人尴尬：生态保护好的地方往往成为贫穷之地。

“这是一种典型的‘守着金饭碗讨饭吃’现象，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高明对林地的认识受生态环保所局限，对其社会效益及潜在的经济效益重视不足。”一位研究高明农业多年的当地官员说，2011年高明林业产值只有0.56亿元，仅占农业总产值的1.8%，表明占全区土地面积一半的林地资源优势远远没有发挥出来。他同时还以2011年全省1.65亿亩林地产生3800亿产值为参照指出，高明以占全省千分之四的林地仅产出了占全省万分之一的产值，“高明发展现代林业具有巨大的潜力。”

桉树治理背后的利益拉锯

立足于高明“六山一水三分田”的地貌和区情，发展农业固然绕不开其重要的组成部分林业，而谋划林业发展又无法回避占到林地面积一半的速生桉。

来自高明区林业部门的统计数据显示，2004年高明全区的速生桉面积为15万亩，2008年为29.97万亩，至2012年已经达到34.7万亩。

在土地面积占高明超三分之一、占佛山十分之一的更合镇，众多道路两侧及其不远处山头均分布有排列整齐的桉树。该镇镇政府一位官员介绍，进入新世纪以前，山地对很多村民来说是一块鸡肋，很多山地出现丢荒的现象，但过去十年山地成为一块宝，很多人来争，这都是因为桉树的缘故。

上述对高明农业颇有研究的官员也表示，自2000年前后高明大力实施绿化工程，但由于财政较薄弱，采取了价格较低、容易种植的速生桉作为造林绿化的先锋树种，然而经过几年的大规模种植，桉树树种结构不尽合理、林相水平有待提高、涵养水源及保持水土方面的能力比不上阔叶树种等局限开始凸显。“甚至有的种植者为了追求更高的利润，在桉树种植时采用精耕细作和超强度的抚育措施，比如每年进行1到2次的铲草施肥，破坏了自然生长的地上植被，造成‘林下不长草’现象，一些坡度较大的林地则出现水土流失。”

意识到速生桉种植正逐步走向失控，政府的态度由起初的鼓励转为限制，并在2004年至2008年间三出“限桉令”，希望引导桉树合理布局与种植。根据2008年的“限桉令”，桉树种植者申请砍伐面积达到50亩以上的，必须用其中20%的面积来改种其他树种，并且在申请采伐林木前，申请人必须向当地林业站缴纳600元/亩的合同保证金，以确保更新造林树种。

然而，仅从数字来看，高明限桉成效不彰，桉树反而是越限越多——全区桉树种植面积从2004年15万亩增至2008年29.97万亩，2012年再增至34.7万亩。

“高明限桉并非一点成效都没有，对遏制50亩以上的种植大户起到了一定作用。”高明林业部门有关负责人表示，通过执行限种规划，全区减少桉树种植面积3.6万亩。“回顾新世纪以来13年的种植历史，过去5年桉树的增长速度是最小的，如果不是限桉政策产生作用，高明现在不止34.7万亩这个数。”

不过，该负责人也坦承，虽然50亩以上种植大户的种植面积减少，但50亩以下种植散户的种植面积却在剧增。“据我们调查，高明现有的约20万亩农村责任山、自留山，在2007年之前基本还没种植桉树，2007年后，承包种植桉树大户开始申请采伐，林木收益巨大，村民看到种植桉树的经济效益后，很多人自发地在各自的低产低效的责任山、自留山种植了桉树，使得农村责任山、自留山种植桉树面积达到17.9万亩之多。”

对此，有林业业界人士表示，按时下行情，20亩桉树从种植到成熟砍伐可有1万多元的净利润，单纯限制可能陷入管不胜管的困局，有效的做法应是引导林农改种其他有利可图的树种或作物。

而上述研究高明农业的官员认为，解决限桉困局乃至在更大范围上引导农民致富，必须发挥产业协同效应。即通过资源整合并形成完整的产品链和服务链，使不同产业之间产生互补共振作用，比如可积极发展林下经济，大力推广苗木花卉、森林食品、木本粮油、竹子和中草药材等特色产业，也可依托包括旺旺食品在内的渐成规模的食品产业集群，就地提供上游产业配套，“最终是要走上农产品精深加工、林产品精深加工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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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农金融发力谋求内生发展

事实上，引导农民摆脱“种桉可挣钱、砍树来换钱”的惯性，继而走上现代林业、现代农业的发展道路，是一项相辅相成的系统性工程，诸如发挥产业协同效应等只是外力推动，既要让农民看到项目的光辉前景又要使其手握追梦的力量，即足够的启动资金，才是内生性的发展动力。

自2011年7月起，高明区正式启动农村信用体系建设，提出到2013年，将全区行政村总数的20%以上创建为信用村，信用户达到3000户以上，并为其提供3000万至5000万元的政府贴息贷款。这一体系旨在借助“熟人社会”确立互助监督机制，在农村形成‘富能贷、穷也能贷、不守信用不能贷’的观念，一改当前农村金融生态环境不理想、商业银行向农民发放贷款积极性不高的现状，使农户及银行获得双赢。

记者了解到，此举有着浓厚的“丽水模式”色彩。丽水市是浙江省的一个经济欠发达的山区市，其“九山半水半分田”的地貌特征，与“六山一水三分田”的高明颇有一些相似之处。“丽水模式”的设计者发现，丽水农村经济裹足不前与农民贷款难关系密切，并且已经形成恶性循环。丽水遂在2009年组织实施农户信用等级评价，让信用成为农户贷款的“抵押物”。

在此之前的2007年，丽水已实施了“叶子变票子、青山变金山、资源变资本”的林权抵押贷款，农户手中的林权证、股权证成为贷款的硬凭证。截至2013年3月末，丽水全市已累计发放林权抵押贷款8.91万笔，累计贷款金额67.87亿元，惠及林农20余万户。除此之外，丽水还前置至村庄设立便民取款服务站，农户足不出村便可提取小额现金。

信用贷款为小额，在5万元之内，而林权贷款最多可贷几十万元。在这一银行信贷组合拳支持之下，丽水这一浙江最落后的地级市之一，从2006年以来农民人均收入增幅连续7年据浙江第一。

反观高明，截至2012年9月，全区已有323户获得1700多万元的信用贷款，小额取款金融服务也覆盖至全区全部行政村。而且早在2010年底便宣告完成了集体林权改革，林地所有权证、林地使用权证、集体山林股份权益证发放率均在96%以上。然而至今为止，高明区已登记的林权抵押贷款宗数及贷款总额均为数较少。

“捐钱捐物的‘输血式’扶贫只是权宜之计，解决贫穷问题的根本方法是给穷人以机会，借给启动资金让他们参与竞争，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真正珍惜。”上述受访人士均持同样观点。

他山之石

1、“中国蔬菜之乡”寿光：创建国内首家蔬菜网上市场

寿光是山东潍坊辖下的一个县级市，有着“中国蔬菜之乡”的美誉。这里成为“买全国、卖全国”的蔬菜集散地，涌现出了“中国韭菜第一乡”、“中国胡萝卜第一镇”等专业镇村587个。数据显示，蔬菜产业已成为寿光最具竞争力和特色的支柱产业，仅蔬菜一项，农民年人均纯收入达到4000多元。

然而，即便在有着千年种菜历史的寿光，“中国蔬菜之乡”也绝非轻易炼成。其间，寿光人与时俱进的观念以及不辍的技术创新，显得尤为重要。

得益于地肥水沃，寿光历史上就有种蔬菜的传统。但改革开放初期的一次蔬菜大滞销，却给了寿光人当头一棒。那是1983年深秋，寿光大白菜因滞销烂掉了2500万公斤。寿光人由此意识到市场流通的重要性。于是当时的寿光县委、县政府向全县发出了“三个百分之七十”的号召：每个部门、每个单位，要拿出百分之七十的人力、百分之七十的时间，每个人拿出百分之七十的精力，参与蔬菜大流通。

经过二十多年的培育，一个四通八达的蔬菜购销网络已在寿光形成——寿光人可以把自家的菜卖到全国各地，产自全国各地的菜也可以在寿光买到，成为“买全国、卖全国”的蔬菜集散地。其间，寿光创建了全国第一家蔬菜网上交易市场，2009年交易额就达到216亿元。由商务部正式批准的年度例会——中国（寿光）国际蔬菜科技博览会至今已举办十四届，是目前国内唯一的规模最大的国际性蔬菜产业品牌展会。

历史上为解决冬季吃菜的难题，寿光曾在全国首创了大棚种菜技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就这一技术是否应向全国推广，寿光干部之间曾有争论，有人担心一旦把技术传出去，寿光大棚菜的竞争力就会削弱，寿光人好不容易鼓起来的腰包很快就会瘪下去。当时的寿光主要领导认为这是思想狭隘、意识守旧的表现，意识到寿光不能关起门来搞发展，而要在全国寻找、捕捉机遇。为统一认识，寿光甚至就大棚菜经验推广专门下发文件，要求对取经者要讲深讲透。

得益于开放、进取的变革精神，寿光农业长期以来在科技创新上不止步。目前这里培育出12个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蔬菜新品种，有17个农产品成为国家地理标志产品，种苗年繁育能力达到12亿株，成为第一批国家现代农业示范区。

一位曾到寿光参观学习的高明干部认为，寿光举全县（全市）之力发展蔬菜产业有着特定的历史背景和土壤，外界很难复制，然而寿光培育优势产业的路径以及精神实质，却值得高明农业仔细探究和借鉴。

2、丽水模式：林权抵押贷款让农民受益

浙江丽水2007年开始实施农村金融改革，探索建立“银行卡助农取款服务、农村信用体系建设、林权抵押贷款”的“普惠型”农村金融服务体系，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三农”金融需求大、融资难的问题。去年3月，丽水成为全国首个经央行批准的农村金融改革试点地区。
在农村，由于信息不对称、信用体系未建立等原因，许多金融机构对农村农民贷款存有顾虑。丽水自2009年开始实施农户、农村信用评级，当时该市共抽调1.73万名机关、乡镇和村干部参与农户信用信息采集工作，信用评级通过的农户可以非常方便地向县域内的任何一家银行去申请贷款。

然而，农村信用体系建设只能解决小额的贷款，例如5万元之内的贷款，如果农民要几十万元的贷款还必须有抵押。于是，丽水结合“九山半水半分田”的市情及已完成的林业确权，开展林权抵押贷款。由此，丽水形成了贷小额以信用评级、贷大额以林权作抵押的农村金融格局。数据显示，截至2013年3月末，丽水全市已累计发放林权抵押贷款8.91万笔，累计贷款金额67.87亿元，惠及林农20余万户，而当中贷款不良率仅为0.17%。

农村信用体系建设及林权抵押贷款的实施，还使得“农民找银行贷款”转变为“银行要农民贷款”，各金融机构充分竞争。由此形成的是在丽水农村经常有农民相互议论“哪家银行利率更低”的情况，农民由此充分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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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南方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