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沙龙:中国与美国,谁的环境保护更好?

2005年04月22日 09:53人民网苏杨

    如果你爱他,就让他去美国,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他,就让他去美国,因为那里是地狱。——引子一
    
    文明发展过程中的规律是:不加节制的物质文明终将导致环境灾害(有可能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将导致天怒人怨(有可能被群起而攻之)。而如果文明观、发展观有了突破,自助者就会顺天而得天助,就有可能后来居上。——引子二
    
    电影《不见不散》里,刘元(葛优饰)在一块草地“扎根”,那儿既有梦幻般的自然美景——蓝天碧水绿树,也有唾手可得的工业化享受——汽车电视自来水,甚至啤酒。很多观众见微知著,感慨美国真是一个天堂国家,人类迄今所能达到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在美国会聚一堂。
    
    的确,那块草地在美国只是随处可见的“家常便饭”。美国是20世纪的世界文明之都,如果不带政治立场,无论谁,怎么看,美国都太“美”了。所以华人精英的首选移民地,半个世纪以来美国都当仁不让。即便不考虑美国在政治经济上的单边超级大国地位,即便只局限在环保领域,中国敢与美国一论短长?
    
    平心而论,不管比环境还是比环保,中国现在几乎都只能甘拜下风。但美国并非从1776年建国起就自始至终是梦境般美丽,已经发达的美国发展中的环境教训(当然,也有经验)也是一言难尽(1930年代发生的席卷全国的黑风暴就是一例),正在发展中的中国完全可以将其引为“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再加上中美双方是全球罕见的可比性很强的大国,因此与美国的比较对中国今后的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有着最佳的借鉴意义。
    
    回顾美国的环保史,可以用以下四个方面来概括美国的环保:家底厚、醒悟快、能人多、民主好。首先是
    
    
    ——家底厚
    
    
    与日本不同的是,美国相对中国而言,更加得天独厚:美国与中国一样,主要领土位于北纬25。—45。之间最适于人类居住的北温带,在自然地理条件、领土幅员和自然资源分布上都不逊于中国。而且由于濒临两大洋,气候湿润(全国平均降雨量比中国高30%以上),平原多(国土中适宜耕作的面积比例高达90%,平原面积比例在70%以上),荒漠少,人口密度及人口分布合理,又已经处于环境库兹涅茨曲线表述的工业化后期生态恢复阶段,现在称得上是真正的人杰地灵、物华天宝。
    
    这么好的环境本底,美国工农业的发展因此有了充裕的环境容量。换言之,美国的环境是相当经得起工农业污染的“折腾”的。美国从20世纪初就已领导了世界工业化潮流,并且至今仍是全球主要资源的净生产国,但仍然拥有美丽家园,环境家底厚是重要原因。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也不可或缺
    
    
    ——醒悟快
    
    
    作为曾经的新大陆和移民国家,美国这张白纸在二百多年间就绘上了最新最美的画面,但应该看到的这幅画面是一张层层涂抹的油画,最初的几层也是惨不忍睹的:
    
    美国最早的原住民——印第安人是以一种天人和谐的游猎文明生存的,因此2000万平方公里的北美大陆连农耕文明的干扰都未受过,保持了良好的原生态,是当时地球上面积数一数二的野生动植物天堂:直到17世纪,美国落基山脉以东的中部大平原上仍至少有6000万头美洲野牛,而阿巴拉契亚山脉以东的大西洋沿岸由于降水丰沛是美国生物多样性分布的中心区,北部的五大湖也几乎分布有北陆界新北区的全部淡水水生动物。17世纪后,来自爱尔兰的新移民首先将大西洋沿岸带入农耕文明,在美国赢得独立战争后,这片领土(最早的13个州)又迅速开始资本主义社会的工业化进程。“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于是,阿巴拉契亚山脉的矿藏被挖掘一空,城市污染和生态破坏成为东部的主基调。为发财而疯狂的移民继续向西部进军,与西部开拓者优秀品质共存的是他们浓厚的血腥味——不仅在工农业生产中大规模破坏了印第安人的原居地,还对野牛大开杀戒,甚至将其发展为一种纯游戏。曾经铺天盖地的美洲野牛,不到200年,到1889年时居然仅余541只。
    
    总之,19世纪的美国,可不是处处鲜花、富得流油,而是到处充斥热情似火又不顾一切的拜金移民、乌烟瘴气和污水四溢的工厂以及“把一切推平重来”的农场(类似的一幕也曾经在1960年代的日本和1980年代的中国出现过)。这种疯狂的经济增长,一直持续到20世纪30年代,当社会领域的大萧条(经济危机)和自然领域的黑风暴(生态危机)实施报复后才逐渐回归理性。这个回归的过程也是天长日久,直到1940~1950年代,美国还发生了世界八大公害事件中的两起——多诺拉烟雾事件、洛杉矶光化学污染事件,1950~1960年代,因为滥施农药、化肥还导致“寂静的春天”,就连美国国鸟白头海雕也因为农业导致的栖息地破坏和农药积累导致的繁殖障碍几乎灭绝!今天美国的“美”,其实才刚刚到来。只是绝大多数中国人是1980年以后才有机会一睹美国真面目,所以看到的才是一幅光彩夺目、浑然天成的美景图,只有残留在国家公园内刚刚恢复到2万只的美洲野牛留下了劫后余生的些微证据。
    
    回顾这个“从头收拾旧山河”的过程,可以发现美国环保最宝贵的经验——从教训中幡然悔悟。20世纪下半叶美国在环保上的成功,无一不受益于这个经验。在独特的资本主义民主体制和高度市场化的经济环境中,美国的环保尽管跌跌撞撞,却从哪里跌倒就从哪儿爬起来,因此历经半个世纪,终于使美国的环境让全世界人民都为之“不见不散”。美国环保之所以能醒悟快,有一个关键因素
    
    
    ——能人多
    
    
    在关键时候,美国出现了一些或“高瞻远瞩”或“有权有势”的绿色人士,使不惜环境资源代价的经济活动有所节制,大大推动了环境保护的进程。可以请出六位代表作为美国环保发展的里程碑。他们是斯特林·莫顿、约翰·缪尔、西奥多·罗斯福、蕾切尔·卡逊、丹尼斯·海斯以及杜邦公司的先后几代领导人。
    
    一般人想不到的是在全世界范围内都被高度认同的植树节,竟然出自19世纪时一位美国出版商的倡议。1872年,斯特林·莫顿在美国内布拉斯加州园林协会的一次会议上,有感于当时当地的环境恶化,悲天悯人地提出了一项设立“植树节”的建议,要动员全体人民一起植树造林。内布拉斯加州农业局首先积极支持采纳莫顿先生的建议,不久州长亲自宣布,从此该州每年四月份的第三个星期三,定为植树节。后来,这一节日只用了几十年就发展成为全球通行的一种绿色文化。
    
    这个名人倡导的行动不仅取得了巨大的环境效益,而且开创了美国官民合一搞环保的优良传统。民间的高瞻远瞩通过官员的有权有势被落实,环保才可能从一种忧思变成一项政策乃至一种文化。后两位名人的经典合作更典型地说明了这种“美国环保方式”的行之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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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世纪末期,在美国西部开发改天换地的浪潮中,自然被天翻地覆,精华所剩无几。这时,约翰·缪尔出现了。早在1876年,他就强烈要求联邦政府采取森林保护政策。1897年美国国会从商业利益出发阻挠森林保护政策,缪尔就通过媒体获得公众支持,使议员们改变了主张。缪尔最大的功绩在于开创了自然保护区建设事业,被誉为“美国国家公园”之父:在以约翰·缪尔为首的一些人的积极活动下,美国于1872年通过黄石法案(YellowstoneAct),成立了全球第一个自然保护区黄石国家公园,又于1916年成立了全球最早的国家公园管理局。目前,美国国家公园管理局管理着57座国家公园,327处自然和历史胜地,12000个历史遗址和其它建筑,8500座纪念碑和纪念馆,美国的自然精华悉数被罗致入“园”。今天,缪尔倡导的自然保护宗旨仍然镌刻于的大门上――“为了人民的利益和快乐”。当然,单凭他的一己之力是不可能张罗这么大的事业的,这个事业是他与另一位代表——西奥多·罗斯福(并非二战期间名闻遐迩的富兰克林·罗斯福)共同完成的。
    
    1903年,缪尔开始与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交往。罗斯福认为:“我们建设自己的国家,不是为了一时,而是为了长远。作为一个国家,我们不但要想到目前享受极大的繁荣,同时要考虑到这种繁荣是建立在合理运用的基础上的,以保证未来的更大成功”。基于这种理念,罗斯福在政务之余与缪尔考察了大峡谷、约塞米蒂等国家公园,并据考察结果开始限制一些开发——例如在大峡谷中建设大坝。为了使这种环保思想在官员中蔚然成风,罗斯福曾在议会演讲时特别以中国为例(根据一个考察报告)来说明森林破坏造成的恶果:“中国内地(主要指的是黄河下游地区)森林缺乏,乡村只有坟墓和庙祠附近有林木,江河的堤岸没有林木保护,以致洪水经常决堤。山坡都被开垦,导致严重的水土流失……